小段子而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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蔺晨在月下抚琴,四人环抱的老树,苍青的巨冠细细密密挡住月光。挤过的,落在蔺晨琴上,和眼里。
琴声萧萧,萧景琰端坐于前,小桌上,榛子酥动了一块,酒一杯未喝。对面人发散如瀑,融进夜里。曲子萧景琰从未听过,但也常见。征战的途中,他只听战曲,充沛精神,只听战鼓,猎杀敌军。
高低起伏的琴音,急转时,像是战火纷飞处,铁骑飒飒。和缓处,温润敦实,如水柔软相宜。
蔺晨停了琴,望向萧景琰。
“景琰可愿陪这琴音,舞一曲?”
此次受邀来赏月听琴,萧景琰还不知需要自己来舞一曲。他生来胳膊腿和性格一样僵直,惊鸿舞之类,是舞不来的。可这琴声袅袅,又只有蔺晨和自己两人,这大好的月光,也是不好辜负的。他犹豫片刻。
“我不会舞蹈。舞剑倒是略知一二。不知先生?”
蔺晨摇头,笑意渐渐,“无妨。”
琴声复起,萧景琰持剑而立。倒不像是花拳绣腿的舞,是刀刀致命的刺。又像回到了沙场,每一剑,力道十足,生生划开血溅的活路。利剑每从萧景琰眼前划过,月光辉映,两面刃,一面是萧景琰,一面是蔺晨。他俯首弹琴,扬起目光,在眼里雕刻凌厉的身影。
一曲罢,萧景琰渗出了一层薄汗,异常畅快。
蔺晨双手放在琴上,笑看着他:“景琰舞的,天下一绝。”
萧景琰偏头看琴,“先生弹得也好。是什么曲子?”
“《请君入梦》”
“未曾听过。见识了。”
“你自然未曾听过。”
萧景琰顿住,望着蔺晨。
“这曲,是刚刚你坐时,刚作的。”
“先生高艺。”
蔺晨拂拂手,“在下粗人一个,谈不上高艺。只是见了心上人,有了感觉,想为他作一曲。”
萧景琰一愣,浅笑渐渐散开来,“蔺晨。”
“景琰,这曲子,就是你一人的,只给你一人弹。”
听说大梁新帝御驾亲征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那天,琅琊阁阁主烧了一把古木琴,并留下言语,此生不再抚琴。
于是江湖很久很久,都没有出现过琅琊阁阁主的琴声了。红秀楼的翡翠姑娘也好,江湘院的羽儿姑娘也罢,都不曾再听过。
琅琊阁阁主听说,嗜酒了,十分厉害,无药可医。
三年后,萧景琰找来琅琊阁。蔺晨打碎了酒瓶子。
“不是战死沙场了?”
“前梁帝死了,萧景琰倒还活着。他觉着,当皇帝,没意思。想找个叫蔺晨的人陪他一起走走。”
蔺晨喜极,萧景琰走过去抬起袖子擦掉他的眼泪。
“你把琴烧了,我以后听什么?”
蔺晨握住萧景琰的手指,覆上满掌心的疤痕。
“我哼给你听。”